孟良崮战役

作者: 光亭

 

 

19472月,国军撤消徐州、郑州绥靖公署,组建徐州司令部,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亲自指挥,统一指挥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此时国军在山东地区的总兵力为24个整编师(军),60个旅(师),约45万人,占进攻各解放区总兵力的27%,重点进攻兵力的64%。以整编74师、第5军和整编第11师这三大王牌部队为骨干,组建三个机动兵团,担负主要突击作战,另以第2、第3绥靖区共7个整编师(军)担负守备和配合,采取“密集靠拢、加强联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战术,计划第一步打通津浦路徐州至济南段,占领鲁南;第二步主力继续推进至泰安、莱芜、新泰、沂水一线,迫使华东解放军与之决战或压迫解放军北渡黄河,占领整个山东。

 

3月下旬,国军开始全面攻击,至4月上旬,基本实现第一步计划,打通津浦路徐州至济南段,占领鲁南,随后继续向鲁中进击。其间解放军进行了高度机动回旋,以求调动敌人捕捉战机,并五次求歼来犯之敌的决心,除424日至26日在泰安歼灭整编72师主力(川军)外,均未实现。

 

53日,华东野战军决定以第6和第1纵队穿插至鲁南,第7纵队南下苏北,以调动分散敌人,创造战机。5月上旬中央军委指示:要诱敌深入,要有极大耐心,要掌握最大兵力在手,不要性急,不要分兵。据此,华东野战军决定原定插入敌后的第1、第7纵队停止南下,已经南下鲁南的第6纵队隐蔽潜伏待机,野战军主力撤至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待机。

 

解放军主力东撤后,国军迅速跟进,于510日占领莱芜、蒙阴、河阳,顾祝同判断解放军主力正节节后退,国军主力应跟踪追剿,第1兵团向坦埠、沂水推进,第2兵团向博山、张店推进,第3兵团则集结于新泰、蒙阴,在第12兵团得手后发展进攻,实现第二步计划。

 

国军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被解放军行动所迷惑,一改稳扎稳打的战术,不待与友邻兵团协同,立即命令整编74师、25师为主攻,从垛庄、桃墟北进,限令12日攻占坦埠;第7军和整编48师各一部向沂水行动,主力集结于汤头、葛沟,策应主攻方向;整编83师一部向马牧池攻击,掩护主攻部队右翼,主力为兵团预备队;整编65师担负蒙阴地区防御。

 

    510日夜,解放军发现第7军和整编48师有进攻沂水迹象,考虑该部位于第1兵团侧翼,比较孤立,决心集中主力实施围歼。

   

511日,国军各部按计划发起攻击,74师于当日攻占重山、艾山,25师攻占黄斗顶山;83师进至孤山以南;第7军向沂水方向推进。当晚解放军掌握了第1兵团行动计划,陈毅、粟裕认为歼灭74师更为有利,因为其一该师正位于解放军主力正面,不需要作较大的兵力调整即可形成51的兵力优势;其二74师虽为全美械装备,但受山区地形限制,重装备难以发挥作用;其三该部为嫡系精锐,素来骄横,与其他国军(如83师)矛盾很深,在解放军顽强阻击下不会全力援救,而且目前该师态势突出孤立,两翼空隙较大,易于被分割;其四正因为该部是国军精锐主力,战斗力强,一旦被歼将对国军造成实力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退一步,即便不能将其全歼,给予重创也将大大挫伤国军锐气,振奋解放军士气。因此决定按照原计划正向东机动准备围歼第7军各部立即重返原地集结待命,12日下达围歼74师部署命令:第146895个纵队担负围攻,其中第18纵队从74师两翼穿插迂回,第6纵队从鲁南兼程北上,断其退路,这3个纵队负责割裂74师与友邻联系,第49纵队从正面出击;第3710纵队阻击国军第7军、第5军、整编48师和11师,第2纵队保障第8纵队侧翼安全,并策应第7纵队;特种兵纵队集结于沂水、下位之间;鲁南军区部队截断临沂至青驼寺公路,并以一部袭扰临沂,牵制国军。定于13日黄昏发起攻击。

 

    512日,国军第1兵团继续推进,74师攻占黄鹿寨、三角山、杨家寨,25师占领旧寨,83师攻占野猪旺。

   

早在11日国军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命令整编83师派出1个旅(2个团)部队进至沂水西岸,掩护74师侧翼。但83师师长李天霞与张灵甫矛盾很深,他对此命令阴奉阳违,只派第1957团出动1个连携带报话机冒充旅部(有不少人把这一行动误以为是83师后来救援74师,特此更正),而且57团曾在苏中战役中被歼,是由新兵和收编的伪军刚刚重建,装备差士气低,战斗力最弱,李天霞这样做就是为了保存其主力。结果导致74师侧翼遭到解放军攻击,57旅一度与师主力被隔开。12日李天霞一面命令57团占领现阵地,并听从74师指挥,确保74师侧翼安全,一面又暗示57团团长罗文浪一旦发生战斗可以后撤。当晚57团就遭到解放军猛攻,损失过半,团长罗文浪想如果率部后撤,必成为李天霞的替罪羊,不如向74师靠拢,还有一线生机,便指挥余部于13日凌晨调头杀入包围圈,占领垛庄以东高地,向74师报到,与7458172团并肩防守西南阵地。

 

513日,国军继续攻击前进,74师经激战攻占马山、迈逼山、大箭,距离坦埠已不到6公里。黄昏前后发现坦埠附近有解放军重兵,恐夜间遭袭,便除了在前沿要地留置少数部队警戒,主力收缩至杨家寨、马牧池、重山、艾山地区,准备次日拂晓总攻。而就在这两天里,解放军各部已完成了战役各项组织准备,并达到预定集结位置。

 

13日晚,第18纵队主力寻隙向敌纵深穿插,至14日上午,1纵以攻占曹庄、黄斗顶山、天马山等要点,割裂74师与25师的联系,并占领285330高地,切断了连接垛庄的急造军路;8纵攻占桃花山、鼻子山,割裂了74师与83师的联系;6纵也连夜急进,于14日晨到达垛庄西南观上、白埠地区;正面之第49纵队连夜猛攻,夺取黄鹿寨、马牧池等地。面对解放军的夜间进攻,74师最初还以为是解放军的局部反击,仍在为次日进攻坦埠进行准备,当马牧池失守后,才发现情况不妙,决定查明情况再行定夺。14日上午10时,74师师长张灵甫得知天马山等要地均被攻占,而且垛庄附近也发现解放军,意识到解放军有围歼全师的企图,立即向垛庄南撤,并组织力量向1纵迂回部队发起反击。粟裕见其南撤,也随即指挥各部发起攻击,74师在解放军各部侧击、尾击下,只得于当晚退守芦山、孟良崮以北地区。

 

此时,解放军已基本完成战役设想,形成了对74师的围攻态势。但合围还不严密,外围国军距离也不远,近者还不到10千米,远的也不过50千米,凭74师的战斗力,如果内外合击,突围应不成问题,即使做不到全身而退,至少大部分主力还是可以保存下来的。但是蒋介石认为74师占据着制高点,享有地利之优,加上其强劲的战斗力,附近又有兵力雄厚的外围部队,正是与华东解放军主力决战的大好时机,于是命令74师坚决固守,吸引解放军主力,来个中心开花!有关电文如下:

 

 “顾司令祝同兄北恩伯、灵甫兄勋鉴: 今已得知灵甫之74师被围孟良崮,甚惊,又甚喜。其惊之因是灵甫被困,随时有危险发生。其喜之因是灵甫给我国军寻找了一个歼灭共军陈粟部于孟良崮的大好机会。因为我74师战斗力强、装备精良,且处于有利地形;再之,有恩伯、敬久、欧震三兄兵团大军云集,正是我国军同陈粟决战的好机会,现命令74师灵甫部坚守阵地、吸引共军主力,再调10个师之兵力增援74师,以图里应外合,中心开花,夹击共军,决战一场,歼陈粟大部或一部之兵力,一举改变华东战局。总之,一切均仰仗诸位精诚团结,协同作战,为党国大业献身出力,乃千秋之荣也。同时严令新泰之整编11师、蒙阴之整编65师、桃墟之整编25师、青驼寺之整编83师、河阳之第7军和整编48师火速向74师靠拢,并急调第5军、整编64师、20师和9师兼程驰援,集中外线10个整编师(军)与解放军决战!74师副参谋长李运良力主坚守孟良崮,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配合外线友军与解放军决战,参谋长魏振钺认为此地孤山绝地,为兵家大忌,不宜坚守。师长张灵甫认为自己部队建制完整,战斗力又强,外围友邻相距又近,虽然弹药、粮食、饮水都很缺乏,但坚持一两天没有问题,而一两天足以实现中心开花的战役企图,正是建立殊勋的时候,因此立即调整部署,依托孟良崮等险要山头进行防御,同时要求空投粮、弹、水接济。

 

海拔600米的孟良崮是芦山山区的主峰,芦山山区位于蒙阴东南60千米,南北长约30千米,东西宽约40千米,孟良崮、万泉山、雕窝等山峰起伏相连,山势险峻,草木稀疏。74师决定依托孟良崮坚守后,将58旅部署在孟良崮、雕窝和芦山一线的核心区域,51旅防守西北的540520285高地,57旅防守北面的石旺崖、大碾,这些山峰全部是石头山,石质坚硬,无法构筑坚固工事,只好用石头垒成围墙,以山沟和石头缝隙为隐蔽所,并在山路上设置鹿砦和障碍物。但是12105榴弹炮无法上山,只好抛弃在山下。

 

解放军也察觉国军正在组织庞大兵力来援,形势非常严峻,一面命令阻援部队坚决顶住外线国军,一面要求主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以“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胆略在外线国军到达前,消灭74师。

 

14日天黑后解放军发挥夜战优势,连夜组织连续攻击,经彻夜激战至15日拂晓,6纵在1纵协同下攻占关键要点垛庄(垛庄是74师的前进补给基地,储存有大量弹药和近百辆汽车,全数被6纵所获),8纵攻占万泉山,3个负责穿插割裂的纵队联成一气,正面的第49纵队也攻占唐家峪子、赵家城子一线,并一度攻占当阳、雕窝。至此5个主攻纵队打通相互联系,形成了对74师的合围,并构成了对83师和25师的防线;与此同时,解放军阻援部队10纵迫近莱芜;3纵到达新泰东南阻击整编11师;2纵在界湖地区压迫整编83师,并阻击第7军;7纵在河阳地区攻击第7军和整编48师侧翼;鲁南和滨海军区部队迫近临沂,威胁国军后方。粟裕在艾山脚下张林村的一个山洞里开设了前进指挥部,于当晚23时下令:明日拂晓3时发起总攻,以期尽可能于明日上午解决战斗!

 

15日激战全面展开,1纵除以4个团抗击25师的增援,其余部队全部投入对74师的攻击;4纵猛攻西北的540高地;9纵主攻西南制高点雕窝;在各阵地上,均展开了激烈的反复争夺。国军第1兵团的战斗详报这样描述:“匪军陆续增加,不断扑犯,枪炮如雨,火光冲天。战斗之惨烈,素所未见!万泉山失守后,匪即猛攻雕窝。同时东北麓之匪军蚁聚麋集,于其炽盛火力之下,逐波冲锋,势如潮涌。午间,垛庄方向匪之6纵沿西麓进犯,战况更为紧迫。午后至夜间,匪军更番迫近,我军抵死搏斗,反复冲杀,战斗殊为惨烈!”由于孟良崮山区全部是石头山,无法构筑工事,74师人员、马匹和物资全部暴露在解放军炮火之下,炮弹落地碎石头随着弹片四下迸飞,无形中大大增加了炮火杀伤威力,而且弹药、粮食、饮水俱无,国军空投物资一来因为74师占领地区狭小很多落在解放军阵地上,二来74师唯一的对空联络电台又在14日战斗中被毁,无法进行准确指引空投。74师官兵伤无医,饥无食,渴无水,仍不失王牌军的风范,丝毫未见溃乱,每一阵地都经过数次乃至数十次争夺,防御相反顽强,反冲击仍是相当凌厉,战况之激烈为解放战争以来所罕见。张灵甫预感到已处绝境,于当日下午决定突围,首先在飞机掩护下兵分两路向垛庄突围,被6纵击退,再向西突围又被1纵打退,继而向东,虽然夺回雕窝高地,但突围还是被9纵所阻。

 

战至黄昏,74师非但没能突围,而且因伤亡惨重被解放军乘势反攻,所占阵地相继失守,被压缩在孟良崮、芦山南北不到2千米、东西不到3千米狭小区域,只控制着几个山头,74师师部退到600高地的一个山洞里,汤恩伯通过报话机指示张灵甫向万泉山突围,以求与距离最近的83师会合,但74师此时已无力组织突击了。

 

孟良崮地区激战正酣,外线国军也在全力进击以解74师之围。上午10时起,整编25师以2个团的兵力向覆浮山、界牌、天马山一线猛攻,25师师长黄百韬确实尽了全力,而没有像其他国军那样保存实力,他指挥所部在炮火掩护下,以连营规模连续发起集团冲锋,战至午后,已连下覆浮山、界牌,只剩下天马山一处。担负该地阻击的是由11师指挥的4个团,其中2个团还是刚由地方武装升级而来的新部队,下午16时许,4个团的守军几乎已经伤亡殆尽了,25师则攻到天马山的山腰,1师师长廖政国投入了最后1个连的预备队和师部警卫排,手里只剩下师部的警卫班了,而1纵主力此时正在阻击74师的突围根本无法抽兵支援,眼看天马山即将失守,而天马山之后就再无险可守!就在此危急之时,41028团一个营正巧路过,廖政国立即拦下这个营,将其投入天马山阵地,25师此时伤亡已经近万,这时就是增加一个连都会产生压倒性的优势,何况一个主力营呢,25师最后的攻击被击退,其援救功亏一篑。

 

与张灵甫有着矛盾,惯打滑头仗的83师师长李天霞此时也不敢怠慢,在坦克掩护下全力向桃花山一线猛攻,攻占鼻子山,距离74师仅5千米,但仍未突破8纵的最后阵地。

    整编11师从新泰南下驰援,推进10多千米,3纵拼尽全力,白天阵地失守,夜晚组织反击,终于将其阻遏于蒙阴以北。

    7军和整编48师则受到7纵侧击,无法全力攻击,前进迟缓。

    国军其他部队第5军已到新泰,64师到青驼寺。

   

全天,国军驻济南和徐州的第5大队27中队的P51、第1大队的B25和第3大队的P51,频频出动,倾尽全力空中掩护,由于战区狭小,双方战线又是犬牙交错,空中掩护很难奏效。

 

当晚22时,陈毅与主攻的几个纵队司令叶飞、许世友等通电话,通报了外线战况,指出如果不能在16日拂晓前拿下孟良崮,那华野全军就将陷入被敌合围的险境,因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16日拂晓前拿下孟良崮,陈毅重申了追究失职者责任的“撤职、查办、杀头”的三大战场纪律!为了防止部队有保存实力之嫌,特意保证在战役结束后补足各部伤亡,打掉一千补一千,打掉二千补二千,这在解放战争中是绝无仅有的!据说,当时陈毅是这样说的:“叶飞啊,山东解放区的安危决定于能否在1天之内歼灭74师。你们要不惜代价尽快拿下孟良崮,哪怕拼掉2个纵队,也要完成任务。”“许司令吗?现在各路援敌节节逼近,打援、阻援的部队打得很艰苦、很顽强,聚歼74师,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能争取的时间已经不多,你们要尽快把孟良崮拿下来!”

“蒋介石拼死和我们决战,把我们反包围了,情况十分严重。现在成败在此一举,要不惜一切代价吃掉74师,拿下孟良崮。你们打掉1千,我给你们补1千,打掉2千,我给你们补2千,那怕纵队打光了,只要把敌人消灭也在所不惜。我给你们补充,恢复你们的番号。谁攻上孟良崮,谁就是英雄!现在只有冲锋,后退就是死亡。”

 

随后粟裕下达总攻部署:9纵以6个团攻击520高地;4纵以6个团攻击540高地;8纵以4个团攻击芦山;66个团和17个团分别从南、西两面攻击,然后围攻孟良崮。总共投入29个团由1纵司令叶飞统一指挥,预定于16日凌晨1时开始总攻。

 

161时,解放军集中全部炮火猛轰74师阵地,由于74师人员猬集在狭小地区,又没有工事掩蔽,一发炮弹就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战斗队形开始混乱,但当解放军攻击开始后,74师余部仍顽强迎战,与解放军拼刺刀拼手榴弹,很多阵地都是经过白刃肉搏之后才被攻占。天亮后,520高地和540高地接连失守。

 

8时,蒋介石亲自向外线援军下达手令:“山东共匪主力今向我倾巢出犯,此为我军歼灭共匪完成革命唯一之良机。凡我全体将士应竭尽全力,把握此一战机,万众一心,共同一致,密切联系,协力迈进,齐向当面共军猛攻,务期歼灭共匪,以告慰总理及阵亡将士在天之灵。如有萎靡犹豫,梭巡不前或赴援不力,中途停顿,以致友军危亡,致共匪漏网逃脱,定必以畏匪避战,纵匪害国延误战局,严究论罪不贷!希望奋勉勿误。”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也相继电令各部加速前进。在这种情况下,外线各部哪里还敢保存实力,无不全力赴援,距离74师最近的25师和83师,25师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大伤元气,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有进展。83师李天霞知道现在可不是打滑头仗的关头,连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但在2纵、8纵顽强抗击下,直到当晚才占领孙祖、桃花山,可惜为时已晚。

 

外线阻援激战不休,孟良崮地区战斗也紧张进行,陈毅、粟裕对战况非常关心,几乎每隔5分钟就打电话向各主攻纵队询问,主攻各部也意识到情况紧急,奋力突击。中午前后,张灵甫用电台发出遗书:“十余万之匪,向我围攻数日,今弹尽援绝,水粮俱无,我决定与仁杰(74师副师长蔡仁杰)战至最后以一弹饮诀,上报国家领袖,下对部属袍泽。老父来京,未克亲侍,希善待之,幼子希善抚之,玉玲吾妻,今永诀矣。”

 

13时,823师在6纵一部协同下,攻占芦山。随后解放军各部从多个方向向孟良崮、600高地展开攻击,战至15时许,攻占孟良崮和600高地。74师副师长蔡仁杰、58旅旅长卢醒阵亡,74师参谋长魏振钺、副参谋长李运良、51旅旅长陈传钧、57旅旅长陈嘘云被俘。关于74师师长张灵甫之死则是个谜,一直没有权威的结论,主要有以下三种说法:一是自杀,这是一个侥幸突围的74师副团长向国防部报告的,另有1位就在师部门口的74军连长回忆是张灵甫命令副官刘立智将张灵甫、蔡仁杰和卢醒打死的;二是击毙,张灵甫和警卫坚守师部所在山洞,解放军攻击时多人伤亡,只好投入手榴弹然后乱枪扫射将其击毙,这是530日陈毅、粟裕向中央报告的;三是被俘后被杀,430团曾于16日报告华野司令部俘虏张灵甫,后又告失踪,据查押解途中6纵特务团副团长何凤山因自己部队伤亡很大,气愤不过将其枪杀。这一论点的根据是陈毅曾于529日在团以上干部会议就此进行过严肃批评,陈毅说:“此次对俘虏政策的破坏达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对放下武器的自由杀害,各级干部不加责备,不追究责任。”此战由于74师顽强抵抗,解放军参战各部伤亡都相当严重,战斗结束后枪杀俘虏以报仇的事情屡屡发生,因此张灵甫被杀也在情理之中。粟裕在解放后接受《红日》的作者吴强采访时被讲到,张灵甫的致命伤口是汤姆森枪从左脑后打进,右下颚穿出(与张灵甫杀妻之弹道如出一辙)。而张灵甫身材高大,这样的弹道只有在他下蹲或弯腰姿态才有可能形成。——张灵甫的尸体被掩埋在沂水县野猪旺村后山冈上,解放军还在坟墓前树立一木牌,上书“张灵甫之墓”,以便其家属认领。蒋介石为其颁发第3号旌忠状,在南京玄武湖畔为其修建纪念碑(解放后被拆毁),将山东蒙阴县改名为灵甫县,并将英国援助的1艘驱逐舰命名为灵甫号。1949年国军退至台湾,建军人祠,张灵甫为“烈士”第一人。

 

14时许,战斗基本平息,各部正在打扫战场,华野指挥部电台监听到孟良崮地区还有国军电台活动,立即判断74师还有残部没有解决,粟裕随即严令各部清查毙伤俘虏战果,发现所报数字与74师编制数目尚有数千之差,马上命令各部加强搜索,果然在孟良崮、雕窝之间的山谷中发现约7000多人,这些官兵不开枪不走动,静静等待解放军撤走后与增援部队会合,大败之后还能如此,其战力之强军纪之严可见一斑!解放军先前曾发现过,但见其既没有开火也没有奔跑,以为是友军而未注意,解放军第489纵随即组织兜剿,这7000人枪膛里几乎都已没有了子弹,所以基本没有抵抗,很快就被全歼。

 

17时,孟良崮战斗彻底结束。这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场雨要是早下一天,或是半天,74师也就不至于饱受缺水之苦,不仅士兵可以再坚持作战,而且74师营团火力骨干是美制M1917重机枪,是水冷式的,必须要靠水冷却,由于孟良崮没水,74师很多重机枪都无法正常使用,其火力大受影响,似乎冥冥天意?

 

对于此役,国民党方面这样描述:“孟良崮为沂山余脉,高逾千仞,乃石岩光山,构工不易,峭壁深谷,运动尤难,目标暴露,形成弹巢。且弹落石飞,增大伤亡,但灵甫势逼此处,部队既无法展开,火力亦不能发挥。虽有驻徐州、济南、青岛等处飞机增援空投物质,然孟良崮山地险要,地域狭窄,空投无效,更致张灵甫部粮弹饮水奇乏,遂致以尸体作掩护,以便溺充饮渴……”

 

华野参谋长陈士榘将军这样描述:“敌人临时占领的阵地均为岩石,无法构筑工事,人员、马匹、辎重等完全暴露在我军强大火力之下。敌人空投的粮弹也多半落在其阵地之外,为我军所获。敌饥无食、渴无水,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士无斗志,军心动摇,乱成一团。我攻击部队集中强大炮火,向敌群猛烈轰击。只见山上一片火海,血肉横飞。74师人马东躲西藏、互相践踏、争相逃命,战斗队形完全混乱……”

 

接到战斗彻底结束的报告,陈毅、粟裕都如释重负,陈毅后来坦言:“打张灵甫这三天,我的脑子简直要被压碎了!以后儿子长大了,不能让他带兵,这不是人干的。”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原来解放军还计划在歼灭74师后再扩张战果,攻击83师或25师,但一来部队经过多日苦战,已相当疲乏,又没有预备队;二来国军几支部队都已经相互靠拢,队形密集难以分割,因此16日深夜,粟裕下令各部脱离战场,撤至坦埠、马牧池以北地区休整。

 

此役,解放军歼灭整编74师和整编831957团,毙伤敌1.3万人,俘虏1.9万人,合计3.2万人,缴获山、野炮28门,步兵炮和战防炮14门,迫击炮235门,轻重机枪987挺,长短枪9828支,火箭筒43具。解放军阵亡2043人,伤9300人(不包括阻援伤亡),几乎相当于74师伤亡数。损耗迫击炮6门,轻重机枪153挺,长短枪531支,消耗炮弹3.3万发,子弹199万发,手榴弹2.9万枚。作战地区为老解放区,不仅实行了坚壁清野,还出动7.6万随军民工,15.4万二线民工,69万临时民工,运送弹药、粮食和伤员,为战役胜利做出巨大贡献。

 

74师在孟良崮的失败,究其原因,主要是:第一是地形不利,山区不利于重装备部队行动,74师无法将105毫米榴弹炮拉上山就是明证,而且孟良崮是石头山,既无法构筑工事,又没有水源,是标准的绝地;第二是轻敌冒进,认为解放军没有力量吃掉74师这样的王牌,即便在这样的绝地坚持一两天也没有问题(确实,74师坚持了3天),如果在14日就坚决组织突围,应该能突出包围;第三情报不力,对于鲁南地区有解放军6纵活动的情报,也未加以重视与核实,结果正是该部袭占垛庄,切断74师南撤之路。

 

有人说,孟良崮之战的失利,是张灵甫有勇无谋,把好一支王牌军带上了绝境,也有人说,孟良崮战役对于国军是个机会,但是需要做出牺牲,张灵甫毅然以单骑闯阵、匹马斫营的勇气争取这样一个机会,那是慷然赴死的无畏气概。

 

国军战后召开军事检讨会议,25师师长黄百韬自知难过此关,便主动承担责任,顾祝同、汤恩伯均表示张灵甫骄傲自大轻敌冒进才是主要原因,况且25师在后来救援作战中确实相当卖力,伤亡逾万,因此黄受到撤职留任的处分。汤恩伯因指挥不力被免去兵团司令。83师师长李天霞一开始就有意保存实力,没能有效掩护74师侧翼,念在74师被围后还算积极救援,免于一死,但被撤职送交军事法庭,后靠其家人花费巨资(据说是花了十多条金条)上下打点,才逃脱牢狱之灾,于一年后复出,任73军军长。

 

附:

双方作战序列:

解放军

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陈毅、副司令员粟裕、副政委谭震林

 

一、攻击集团:

    1纵(叶飞):第1师(廖政国)、第2师(刘飞)、第3师(刘亨云)、独立师(即皮旅,方升普)

    4纵(陶勇):第10师(张震东)、第11师(谭知耕)、第12师(彭德清)

    6纵(王必成):第16师(张云龙)、第17师(梁金华)、第18师(饶守坤)

    8纵(王建安):第22师(孙继先)、第23师(陈宏)、第24师(周长胜)

    9纵(许世友):第25师(聂凤智)、第26师(刘涌)、第27师(孙瑞夫)

 

二、阻援集团:

    2纵(韦国清):第4师(朱绍清)、第5师(姚运良)、第6师(滕海清)

    3纵(何以祥):第7师(贺健)、第8师(王吉文)、第9师(郭廷万)

    7纵(成钧):第19师(熊应堂)、第20师(殷绍礼)、第21师(谢锐)

    10纵(宋时轮):第28师(王德贵)、第29师(肖锋)

 

三、特种兵纵队(陈锐霆):榴炮团、野炮团

注:攻击集团中168纵均以三分之一至三分之二兵力担任阻援。

 

 

国军:

徐州司令部(顾祝同)

1兵团(汤恩伯)

   1纵队(黄百韬)

       整编25师(黄百韬):第40旅(陈章)、第108旅(杨廷宴)、第148旅(廖敬安)

       整编83师(李天霞):第19旅(杨萌)、第63旅(徐志勖)

       整编74师(张灵甫):第51旅(陈传钧)、第57旅(陈嘘云)、第58旅(卢醒)

   2纵队(李良荣)

       整编65师(李振):第154旅(张一中)、第160旅(温淑海)、第187旅(李明)

       整编第28师(李良荣):第52旅(葛先才)、第80旅(李万斌)(未直接参战)

       整编第57师(段茂霖):第117旅(罗觉元)、预4旅(龙云骧)(未直接参战)

   3纵队(张淦)

       整编48师(谭何易):第138旅(李英俊)、第174旅(王景宋)、第176旅(秦靖)

       7军(钟纪):第171师(刘昉)、第172师(朱乃瑞)

 

其他兵团参战部队:

   整编64师(黄国梁):第131旅(张其中)、第156旅(刘镇湘)、第159旅(韦德)

   整编20师(杨干才):第133旅(周熙翰)、第134旅(伍重严)

   整编11师(胡琏):第11旅(杨伯涛)、第18旅(覃异之)、第118旅(王元直)

   整编9师(王凌云)):预2旅(杨宝谷)、第9旅(陈克非)、第76旅(刘平)

   5军(邱清泉):第45师(廖慷)、第96师(黄翔)、第200师(熊笑三)

  

 

从孟良崮战役中读出点启示

                  青近军

 

  在解放战争期间,国民党军有很多败仗都是输得糊里糊涂,从战略战术上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败局。但19475月间的孟良崮战役,却是一场双方的战略意图及战术方案都已互相明明白白的硬仗,双方的主将也都是指挥高手,没有哪一方是糊涂虫;而从整体兵力上看,当时,国军有24个整编师(有的师相当于军建制)共45万人,比在山东的解放军多十几万人,且装备精良弹药充足,还有坦克与飞机助阵。但,孟良崮一役,国军却仍败于解放军,其精锐之师整编第七十四师遭全军覆没。

 

    194745月间,国民党45万大军,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统率,一字儿摆开,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向山东的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解放军(九个纵队、一个地方军区共27万人)推进,意欲将陈、粟部逼至胶东海边,先予以包围,尔后相机剿灭。为了打破国军的进攻,避免被围歼的危险,并且打击一下因国军占据了延安而生的嚣张气焰,华东解放军副司令、全权负责军事指挥的第一主将粟裕,策划了几次部队调动,以寻求战机。最后,决定了“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战略,即全力围歼敌之精锐、王牌的第七十四师,从而既能威震对方,又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撕开敌人的合围圈。

 

    当解放军在正面以五个纵队即以十多万兵力对国军第七十四师施实围攻,以四个纵队分别从左、右隔开其与国军第八十三师、二十五师的接壤,再以一个纵队从后面堵住其退路时,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很快就明白了粟裕要围歼自己的计谋。不过,此时解放军对其虽已有合围之势,但,张灵甫凭其七十四师32000人的兵力及该师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只要向左或右方转进,便可与国军八十三师或二十五师靠近会合,因他与这二个师都只相距10多公里。一旦与其中一支会合,张灵甫的危险便会解除,粟裕指挥的解放军便不是那么容易能围歼七十四师了。更何况,国军45万兵力大部就都在周边100多公里范围内,随时都会开了过来。

 

     然而,对党国颇为忠心且尽职军旅的张灵甫不但没有迅速撤离,面对险情,他反而做出了“将计就计”的决策,将部队拉上了就近的孟良崮山麓,主动让解放军来包围自己,从而,使自己的七十四师做一个“钓饵”,在解放军十多万兵力围住他的同时,周边的40多万国军则有了从外面又反包围解放军的机会。张灵甫相信,周边几十万国军,近则只有10来公里,远也不过100多公里,他们开到这孟良崮,最多不过是半天、一天的时间。而凭七十四师的强大军事实力与孟良崮的险要山势,他张灵甫在此坚守一天二天都不成问题的。他认为,只要四面的国军一围过来,他的七十四师不但能解围,而更能实行“中心开花”的效果,使国军创造出在孟良崮围歼陈毅、粟裕的华东解放军的大捷奇迹。

 

     确实,张灵甫将部队一拉上孟良崮,国共双方的主帅主将便一下子明白了此时战役性质的重大变化及其意义。

     蒋介石立马知道了张灵甫的用意,看清了这个歼灭陈毅粟裕统率的华东解放军的机会(因为平日国军想找解放军决战,却往往找不到解放军主力),连忙飞到徐州,亲自敦促顾祝同赶紧指挥各路国军开往孟良崮,对解放军实施反包围。

 

    而陈毅、粟裕呢?原想在运动中歼灭七十四师,却没料到张灵甫主动受围,还上了孟良崮,坚守待援。

    危险与战机同时产生。

  摆在华东解放军面前便一下子只有两种结局了:不是赶紧消灭七十四师,就是被七十四师粘往,反遭周边围过来的40多万国军的重创。

    战况到了这个阶段,在孟良崮,虽说华东解放军对张灵甫的七十四师握有了绝对兵力优势,但从整个山东战局来看,40多万国军却正在获得一个战机优势。

 

    进攻张灵甫的战斗是在513日下午七时开始打响的。经过1415日两天的生死激战,虽攻下了孟良崮一旁的几个小山头,但张灵甫的主力尚在顽守主峰,战斗仍进行得异常惨烈,方圆仅1·5平方公里的孟良崮,已躺下了数以万计血肉模糊的尸体。而攻山的解放军各纵队的伤亡也相当大了(此战役解放军共伤亡12000人),并且弹药补充都出现了困难。加之,周边国军向孟良崮进发的情况,也令军心很有些紧张。因此,华东解放军总部与下属纵队有些指挥员提出:久攻不下,又是如此境况了,是否忍痛从孟良崮撒退,以保大军不落入周边国军的包围圈?

 

     亲处前线指挥所进行指挥的粟裕,自然透彻明白当前战势的严峻:获胜与战败这两种可能,都已接近了胜负概率的临界线,此时,唯一能让战局偏向胜利或失败的因素,就是对战双方的军心了,而其中最重要的却又是指挥官们的决战信心与指挥效率。

 

    于是,粟裕下令:任何人不得言撤退!(陈毅也宣布了追究失职者责任的“撤职、查办、杀头”的三大战场纪律)并严令各纵队务必不顾一切牺牲,限在24小时内攻上孟良崮,歼灭七十四师;各纵队伤亡多少人,战役结束后,保证给予补足建制;同时,打破解放军历来只在夜里打大仗的传统(为躲藏敌飞机、坦克),16日白天也继续进攻,直至于16日下午三时完全攻占孟良崮主峰,击毙张灵甫。

 

    而向孟良崮进军的国军呢?

  只到16日下午七十四师被消灭、张灵甫阵亡之时,除了国军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为着逃避蒋介石指责其援张不力,象征性的派了一个连,带着报话机躲在孟良崮附近一个山洞中,蒙骗张灵甫谎称他们“来援救”了外,整个孟良崮就再没有其他国军的影子了。张灵甫按常理推断,只要他坚守一、二天,周边国军是无论如何都能开进来的,他也的确死守了近三天。然而,可悲的是,就是他守到第三天,不说远处的国军磨磨蹭蹭而没有开到,就是近在咫尺(不到5公里)的“战友”八十三师与二十五师都没有赶到位,从而使解放军不仅有时间攻上孟良崮全歼七十四师主力,而且还有时间在已撤出战场后,因清点被歼的敌人人数不够32000人(七十四师兵员数),又重返战场,再抓获躲藏的敌散兵7000余人。然后,解放军才浩浩荡荡从容撤走。

 

    一场双方原本都有资格可能获胜、或都有危险可能战败,而在战机上双方又几近相同的战役,终于,以陈毅、粟裕赢得胜利、张灵甫则惨遭失败身亡而记入史册。

 

    历史已被铸就,人们不由自主创造自己新的历史画页的活动,却永不会停止。今天,从孟良崮战役那陈旧的往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领悟些什么有益的东西呢?

 

    至少有这么三点吧:

   (一)真正去做一件大事,而不是仅仅说说而已的话,计谋、战略、策划类层次东西,常常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而“做”或“实行”的效率才是第一位的。

 

    这里,并非否定计谋、战略、策划这一类高级智力活动及其成果的重要,相反,任何大的事业的成功,都要起始于计谋、战略、策划,都是离不开计谋、战略、策划。

 

    之所以说它们常常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其有二层意思:

    第一,一般来讲,真正想干大事的人,基本上都属于高智商群体。对于高智商的人来讲,基本都会拥有干某大事所需的有关文化与知识。因而,在高智商群体中,谁拥有这些有关文化与知识,并不能构成他的一种特别优势。因此,这些高智商的人们之间的较量、比斗、竞争,都不会是在来源于有关文化与知识的计谋、战略、策划等方面,而只会是如何有效地实施这些计谋、战略、策划了。

 

    当张灵甫将他的部队拉上孟良崮之际,不仅陈毅、粟裕顿时明白了张的战略意图,就是远在南京的蒋委员长也一下子懂得了此举的深谋大计。然而,决定胜负结局的却不是张灵甫“将计”而来的妙策。

 

    当然,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弱智者,那么你的高智商派生出来的计谋、战略、策划,相当多的时候则会起获胜的关键作用。不过,在能有成千百万的人(包括来自山沟里的青年人)受过高等教育的今天,在知识的传播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信息量也如海如洋之际,尤其在已进入市场竞争机制社会的今天,你最好是认为:没有人的智商会比你低!这才会使你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任何聪明的计谋、战略、策划、理论,都不能孤立地来评价其正确与否,而必须将它放到它所要发挥作用的整体范围中去考察,才能决定其高明与否。

 

    有些计谋、战略、策划、理论在局部时、或在纯理论推断时、或在某一段时期时,是正确无比的。但若将它投放到某一个周期较长的很大的实践领域中,可能就显出了它的片面、甚至是错误。例如,高智力集中的电脑软件业的企业,常常能获得超常的暴利与超常的发展,这无疑是这些企业的CEO们,在其包括产品价格等企业决策上的正确。然而,这些CEO们的正确决策却绝不是可以照搬到所有企业、尤其是照搬到那些规模巨大的传统产业的企业中去的。若照搬,结果就只能是失败者为多。

 

    张灵甫在孟良崮将计就计而布下的“中心开花”战术,从军事理论上说,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没有想想,他这一战术在当时国民党派系林立、各军师主官心目中都以保存实力为上、而蒋委员长的权威对战场上的将领常常鞭长莫及无可奈何的大环境下,会能有什么正确的获胜结局吗?

 

    前段,有些经济学家对深沪股市发表了很多指责性论述,仅从他们的论述本身来看,当然是正确无比。但,若想想中国目前的整体情况与深沪股市发展的历史,那么,他们的指责性论述是否正确,显然就得打上问号了。

 

 

   (二)一个人的性格,的的确确是决定他能否做成一件大事(或也包括不大不小的事?)的关键。

  “性格决定命运”一话是培根说的。说了几百年了,看来还真是颠补不破的大真理!

    对有些事情,尤其是对人们较大的社会活动中的某些问题,如仅在理论层面上来争议,不是往往分不清高下,或就是常常让能说会道善写的人占了便宜。这,在古代已有纸上谈兵的赵括与当代的各种大学生辩论会,做了此理的根据。

 

    然而,事情若一进入到实践的层次,仅凭理论的武器,就往往会显出它的苍白与底气不足,而很大程度上会让“性格”高居行事的首位。很多的事,并非理论的错误,而实实在在是人们没有做好它。很多明明都懂得了的东西,在实践中,人们就是不能或不敢照“理论”行事。

 

    为什么不能或不敢按本认为是正确的理论行事了呢?

    害怕出错。

    因为,理论一进入实践,它就不再是孤立的一种“理论”了,而将有无数的其它因素伴随着它,去影响实施这种理论的人,从而使他会处于茫然之态,并再无纯执理论时的潇洒、坚定。

 

    所谓性格,其实,就是人们的人生经验被锻炼、凝变后成为的某种下意识的习惯行事本能。

    华东解放军总部及下属纵队的某些司令们,虽然都身经百战也各具特长,但是能像粟裕那样做到,面对泰山崩裂压顶而仍能沉着行事者,却不多有。连陈毅在战役结束后,都坦白地说:“打张灵甫这三天,我的脑子简直要被压碎了!以后儿子长大了,不能让他带兵,这不是人干的。”

 

     如果不是极具大将风度的粟裕,在最后一天以钢铁般意志指挥着战役的继续进行,孟良崮战史与张灵甫的命运,可能就会是另外的模样了。

    “性格决定了命运”的真理,在这里已被典型的诠释。

    在激烈博弈的股市,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对某一只飚升猛涨了的股票,你明明早在其启动之时就已经分析得知其上涨的概率极大,但你却偏偏不敢买入它,而只留下日后的遗憾;对某一只你已赚了钱、而其走势已露“头部”之态时,你却往往仍对其依依不舍,不能果断卖出,导致结局反赢为亏。

 

   这是为什么?

   显然,不是股市知识的障碍所致,也不是操作技能的缺乏造成。

    有人说,是因为“怕”,因为“贪”。而这股市中的“怕”与“贪”又是人的什么东西呢?不就是性格吗!

   所以,我们切切要听从培根的告诫:注意你的性格,它将决定你的命运。

   虽然古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这只是说它“改”的艰难罢了,人的性格并非绝对一成也不变的。因为,除了人体内的某些物质能先天的决定人的某种程度的个人性格之外,大量的后天因素更决定了人的独特性格。

 

    对此,请参考培根关于性格的另一段论述:注意你的思想,它会变成你的(言论)行动;注意你的(言论)行动,它会变成你的习惯;注意你的习惯,它会变成你的性格。

 

   (三)千万不要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那些自己无法控制、而其变数又很大的因素。

    一个人工作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不可能只单枪匹马闯天下,真当一个孤家寡人,你总得有自己的朋友、同事、亲人,还有上级。你要做成一件稍大点的事,虽然自力更生是你的主要基调,但也不可能不依靠他人与外界的帮助。此条,完全是不言而喻的公理。

 

    但,依靠旁人的帮助来发展自己的事业,那“依靠”的范围实际是有个“度”的。

    这“度”就是:

    第一,要么你能控制住那主观或客观在帮助你的因素,使其不能随意中断你对它的依靠与信赖;

   第二,要么那些能帮助你的因素,本来就具有很强的全面长期的稳定性,并不会因你没有掌握它而发生改变。

    上述第二个“度”,我们都经常感受而且还永远能感受到。例如,氧气,是我们生命不可缺少的东西,不依赖它,生命就无法维持。但除了你爬上了几千米的高原,在平日,我们是不需另备氧气,而完全可以依赖大气中天然存在的氧的。对于这个“依靠”,我们不用控制它,它也会帮助我们的。

 

    对上述这第一个“度”,我们可就要注意、重视与警惕了。

    张灵甫没有想清这一点,他也就栽倒在这一点上了。

    张灵甫以自我牺牲之态主动让其32000人马受解放军来围攻,他那战术的整个核心要求,就是寄希望于其他40多万国军能迅速也围攻过来,从而不仅使他的七十四师可轻易解围,更能使国军获得一次消灭解放军的大捷。因此,张灵甫此役的成功与否,主要不在于他及其七十四师奋斗得如何,而在于他那些不受他控制的因素能不能实现,即那40些多万国军会不会开过来。结果,一旦用于反包围的“自己的国军兄弟”不到位,张灵甫本人及其战术便只有死路一条。

 

    平常,我们经常听到有人气愤万分地抱怨,他被或朋友或同事或同学或亲戚、甚至被上级“给出卖”了,他帮人家过了河,人家过河后却将桥给拆了。出卖他、过河后拆了桥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人品大有问题,而往往是或自私些,或因某种急情而只顾及自己去了。但,无论是哪种动机的出卖、拆桥,对他的工作事业命运都已造成打击与损失。

 

    经常有些企业家与人联手进行某项目时,中途,合作者突然退出,结果导致不仅所合作的项目半途而废,更使这些企业家损失惨重。

    这一类经常出现的痛心之事,虽然责任大都在对方,但从举措方面来讲,你将自己的工作事业命运的成功,系于那不受你或事业本身控制的对方因素身上,不就是从一开始,你便立于了危墙之下吗?

 

    为什么任何合作,不论对方是多么好的朋友同学亲戚,都要事先签订法律性的合同、协议?

    为什么你借钱给别人,不论对方是多么好的朋友同学亲戚,都必须要硬着头皮让他给你出具借款条?

    为什么你做的很多重大事情,在事前,必须连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同学亲戚都应该保密?

                  。。。。。。

    这一切,都是为了使你的工作事业命运不致被那些你无法控制的因素搞坏,或者使你能通过法律等手段的压力相对稳定那些有可能出变数的因素啊!

 

    如果我们的工作事业命运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不够,或是因为某一大环境条件太差,而导致了失败,对此,我们应该认栽,并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以后努力再战就是。

 

    但,如果我们的工作事业命运是因为别人的错误,而造成了悲惨结局,那么,我们则要先煽自己几个大耳光,再说下文。

                  200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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